四十晝夜成長路



菟葵或藜蘆(Helleborus Orientalis)俗稱大齋節玫瑰(Lenten Rose),於大齋節期間在世界各處盛開。

27 February 2008 禱告的手
如雪花般的來信問候與建議,讓我確定北京一行是免不了的。今天航班已經確定下來,我將於3月28日飛往北京會見刁勇恩醫生,進一步了解該院的醫療設備以及婉婷入院所需辦理的手續等等。3月5日我也將飛回檳城,與中央醫院的醫療團隊洽商此事宜,望取得他們的支持和諒解。借由許多禱告勇士所擺上的禱告,上帝一步步的帶領我們家人,走向正確的判斷與決定。有禱告勇士建議將禱告信和婉婷的部落格,在他們各自的禱告網絡裏分享,我除了同意以外只有不盡的感謝。雖然我沒有親眼見證每一雙禱告的手,但是婉婷的日漸康復就是禱告的收成。(今天是婉婷生病滿9個月的日子)

26 February 2008 孤單旅途
「旅途中的孤單,更顯出有主同行是不能缺少的陪伴」是我為一本刊物題寫的漫畫格言。自高中畢業以後,我常常獨自遠行:深造、宣教、旅行、教學都有。在漫長的飛行旅途中,我通常是閱讀或觀賞影片,思路好的時候也寫作;偶爾遇到愛聊天的旅客,對著我倒敘過去,講述現在,筆畫未來。我們都是旅人,毫不相干的在同一機艙裏碰上了,往後的航程裏也不曾再相遇過。後來我了解,相遇和分離是孤單旅途的定義;後來我發現,許多人用許多惆悵的話語解釋這萬古定律,縱使我們早就心知肚明。或許,這是為什麼我選擇沉默。孤單旅途和人生有相似之處--相聚有時,分離也有時;沉默有時,言語也有時。

25 February 2008 平凡人的生命
藝術家和別人溝通的最好方式就是自己的作品 -- 自己是永遠的起點,也是永恒的圓心;在自己圍繞自己畫圓的過程裏,每一天發生在週遭的事,都是美好的素材。一路上需不停止觀察與感受、不放緩腳步與耕耘、不戀棧掌聲(因被掌聲淹沒了就不敢聆聽噓聲)與成功(因習慣於成功了就不敢預設失敗),乃要偏執堅持信念 -- 任何可能的都將成為事實。追求完美的演奏家,堅持反覆練習及至精美無暇的演出;平凡人的生命,也需要經得起主所許可的創傷、打擊和熬練,才能流露芬芳。音樂是那樣的簡單卻不平凡、是那樣柔軟卻顯得堅強;生命是如此平凡主卻視為珍寶、是那樣脆弱主卻以重價買贖。

24 February 2008 出國就醫
我在網上留意北京軍區總院植物人促醒治療中心的資訊已一段時間,日前和該中心的刁永恩醫生聯系上。據他說,該醫院治療植物人的有效率大約80-90%。他認為婉婷才40歲,發病時間約9個月,治愈的希望還是有的,這消息聽起來確實令人鼓舞。一般在美國接受治療和護理的費用,平均每年為9萬美元;而北京軍區總院第一年的綜合治療費是10-30萬人民幣,以後在院治療約每年6-9萬元人民幣,這不包括間接支出。因此,家人需仔細商議是否讓婉婷前往北京接受治療,其它細節與瑣碎事物也得一一思量、辦理與安排。目前婉婷的四肢已日漸鬆軟(偶有抽搐),會表達不悅、難受與難過,也不需到醫院復診,這些都確實是很大的進步。然而若婉婷不在兩年內康復,其意識恢復率就相等於零。求神引導家人的思維與判斷。

23 February 2008 關心的藝術
我不在打回家的電話中,一劈頭開口就問:「婉婷怎樣了?」也許我是一個想太多的人,總以為那樣是無禮和侵犯人權的自我滿足提問。我選擇先關心拿起話筒的眼前人,我選擇讓對方盡情傾心吐意,甚至話家常;至終我還是能在對話中了解婉婷近況的。我不在打回家的電話中,期待「我想聽的答案」,因為任何一種回答或態度,都是我需要接納的。如果我很在乎自己的聽覺,我就忽略聆聽對方的心;如果我很在乎自己的感受,我就忽略對方的痛。我怎能夠在乎自己的提問過於被問者呢?我的關心若形成自我中心,寧愿我是個啞巴。生存於雅俗文化之中,我們每一天都在尋找平衡點;在擺蕩中尋見了,就能成就一個人的智慧。至少,我是這樣想的。

22 February 2008 安魂曲
從前的貴族會請人為他們譜寫安魂曲,然後在遺囑中吩咐後人安排合唱團在葬禮上演唱。18歲那一年完成莫扎特安魂曲的專文報告以後,我就萌起為自己寫安魂曲的念頭。這麼多年下來我並沒有為此勤於思考,也就毫無所獲。在回國的機上聽了這兩首歌,心有所感。

作詞:徐志摩 作曲:羅大佑
當我死去的時候,親愛的別為我唱悲傷的歌,
我墳上不必安插薔薇,也無須濃蔭的薄霧。
讓蓋著我的青青的草,淋著雨也沾著露珠,
假如你願意請記得我,要是你甘心忘了我。
在悠久的昏暮中迷茫,陽光不昇起也不笑翳,
我也許也許我還記得你,我也許把你忘記。
我再見不到地面的青蔭,覺不到雨露的甜蜜,
我再聽不見夜鶯的歌喉,在黑夜裡傾訴悲啼。


詞曲:鄭智化
別哭我最愛的人,今夜我如曇花綻放,
在最美的一剎那凋落,妳的淚也挽不回的枯萎。
別哭我最愛的人,可知我將不會再醒,
在最美的夜空中眨眼,我的眸是最閃亮的星光。
是否記得我驕傲的說,這世界我曾經來過,
不要告訴我永恆是什麼,我在最燦爛的瞬間毀滅。
是否記得我驕傲的說,這世界我曾經來過,
不要告訴我成熟是什麼,我在剛開始的瞬間結束。


21 February 2008 美
從國外帶回來的是一身疲憊與嚴寒癥候群。抵達家門迎來的是一籮筐的稿約、等待完成的講義、一堆當作的決策,和許多不按牌理出招的瑣事。每一天的生活是如此重壓壓,得以細心來關注所有的細節,以睿智、淡定與典雅迎向與完成,才算為「美」。不曉得婉婷過去如何勾畫她生活中的「美」,我卻記得我們曾經討論什麼叫「美」。婉婷說「美」必須兼具氣質美和性格美;我說「美」是擁有成人之美之能,是一種心理的成就感和滿足感。我們沒有為此爭論,那樣也很美。如今,再問我什麼是「美」?我說:「每一個人的美都是豐富多彩不與人同的,那是一種文化美,要有美麗的眼睛就能看見美麗的人」。


8 February 2008 聖詩
小時候常聽婉婷哼唱《主耶穌真奇妙》和《耶穌愛我》這兩首永垂不朽的主日學詩歌。今天終於完成了聖詩學講義,雖然不是第一次備課,但每一次總還是會有新的亮光、新的感動。當我預備到19世紀在美國興起的主日學詩歌時,不期然的想起童年時在主日學的時光和點點滴滴。如果你真的很愛你的孩子,就讓他在教會的群體和氛圍中長大,並且親自為他在教會中製造一個成長的環境,給他建立好面對世界的基礎。


7 February 2008 潮州人
婉婷常被誤認為福建人,而我常被誤認為海峽華人,其實我們是潮州姑娘(廣東普寧),只是不會講潮語(這是種遺憾),或許我們都缺乏潮州人的特質吧?就說講究精巧、精致的工夫茶:茶葉當然要好茶,喝茶的茶具也要精巧,泡茶用的水,要精選山上的泉水,就連泡茶的一套動作,也都浸透着潮州人儒雅精巧、一絲不苟的生活態度。曾聽老一輩的人說精明與精打細算是潮洲人的特質,潮州人更因聰明而被誉為東方的猶太人。我想,儒雅精巧、一絲不苟、精打細算這種特質真的在婉婷和我身上找不著,我們都是再平凡不過的普通人。其實不像潮州人就算了,我倒希望等婉婷好起來,我們能一起回到先輩的家鄉尋根過年。

6 February 2008 大齋節


今天是大齋節的首日--撒灰日(Ash Wednesday),此後就進入6星期之久的大齋節期(Lent)。自初期教會以來,信徒在這段時間潔淨、齋戒,以撒灰懺悔的態度等待受難週的來臨。這個傳統至今仍保留在東正教、羅馬天主教、聖公會及少數基督教會裡面。

6 February 2008 團圓飯
每年吃團圓飯的前幾天,媽媽都要列清單,她讓每一個小孩點自己想吃的年菜。我這個甜食家點的是潮州芋泥,不管是南瓜芋泥或芋泥白果都照單全收。媽媽總認為我這個死心眼的家伙為何就不能改變心意,選道容易烹煮的;嘴上雖嘮叨,但還是給我預備了。婉婷則比較無所謂,但媽媽知道她喜歡客家芋頭扣肉,桌上總少不了這道名菜,媽媽還調侃說我們兩姐妹和芋頭有深仇大恨。我也常常得寸進尺,背地裏偷偷嚷媽媽再給我點多一道福建薄餅,媽媽說我患有公主病,但也從來不讓我失望。我和婉婷就這樣從中午吃到下午4點多鐘,媽媽說我們拿聊天拌飯吃,小心嫁不出。常常,我們都很努力的去記起什麼,可也發現記憶是一種遺忘,將來的世界也不再需要有記憶。

4 February 2008 針灸
似乎新一輪的針灸療程對婉婷起著良好療效。婉婷的雙手不再繃緊,神志似有進步,甚至會表達不悅。媽媽說:「婉婷開始壞蛋囉!不讓我幫她翻身呢!結果把自己的耳朵壓得紅彤彤的!」我們都不喜歡「壞蛋」,可是今早在電話中聽到媽媽描述「婉婷壞蛋」的過程,還是有小開心的。

3 February 2008 天增歲月人增壽
聽說俊平給婉婷佈置了一間負有新年風味的睡房,不但折疊了許多燈籠掛飾,晚間還有彩燈閃閃爍。女傭也嚷著母親給她買彩帶裝飾我們家庭院的竹樹,咋看之下猶如竹樹開花,倍受稱許;書彥和Caren更折疊了許多象徵「年年有餘」的小魚兒掛飾,為庭院中的盆栽增添新意。遠在新加坡的我仍埋在書堆中,為年初四出國的教學行程備課。

2 February 2008 驚嚇
今天不曉得從哪裡生出來的驚嚇,後來想想,是被70歲的老爸嚇著的。爸為了要更多了解植物人的治療法和傳統醫學,竟然買了台電腦和打印機,為的是上網閱讀資料和參與評論。我爸中文底子強是不爭的事實,可是爸是幾時學會中文輸入法的?突然有種被老爸迎頭趕上的焦慮。感覺上像我這種教書人,翻書、查書和找書是我每天重復的動作,時間長了自然就對文字比較敏感;就其實,我雖會認許多中文字,很多時候卻不知道那個字的準確讀音,打字的時候往往是根據偏旁拿拼音去蒙的,要不就借助於中文系統的聯想輸入。對於成語更是常常張冠李戴,把身邊人笑到人仰馬翻。因此老爸的舉動還真起著鞭策作用,怪只怪自己努力不夠又缺欠水準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