霪雨霏霏六月天

30 June 2010 我的公公
公公(昭耀的父親)離開轉眼已4年。4年前的今天,我和昭耀按新加坡國立大學醫院的約定,一早到醫院將患有末期肺癌、一週前剛完成心臟繞道手術的公公,轉到倫多療養院休養。當天出院的手續冗長而繁瑣,別說病人辛苦,我都覺得疲倦難受。到了倫多療養院,床位和醫療器械還在預備中,我們大約等了一個多小時,公公便心疼的催促我們回家休息和用膳。我們剛踏進家門,療養院就來電說,公公正在送往陳篤生醫院意外與緊急部門途中,要我們趕過去。抵達醫院時,公公已在搶救中,我們因此被拒於門外;等到門終於打開了,我們等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屍體,死亡原因是心臟衰竭。昭耀留在醫院處理各樣的手續,我負責通知家人和前往接婆婆到醫院。接下來,昭耀負責打點喪禮的重事和接待賓客,我則負責設計每晚上的追思禮拜程序和擬定每晚10樣菜品的自助餐菜單,加上家人都留宿在我們家,我需要打點各人所需。公公並不是大家所認為的沉默寡言,只是他常常選擇孤坐一角。對著我,他總有說不完的話題。或許人與人之間就是有種難以言喻的默契,也因著這層默契,公公在生病後無法言語的期間,家人中只有我讀得懂他的手語。公公離開有多久,我就有多久沒有閱讀《新明晚報》。不管日曬雨淋,就算生病了,公公一但看到我回家用晚飯,一定下樓買份《新明晚報》;不管家中客廳坐滿了多少人,他一定把晚報先遞給我看。我不記得曾對公公做過哪些貼心的事(除了帶他信主),但他就是這樣偏執的疼愛我。

26 June 2010 並非不友善
有普通常識的人都知道不應幫陌生人帶東西,即便對方是老人、小孩或學生。我常乘搭飛機,知道自己體力不足,總不會提過於自己能應付的重量;知道航空公司規定的托運行李重量,總不會明知故犯,弄到必須在機場重新分配行李或付超重費用。知道航空公司規定的隨身行李體積與重量,總不會搞到在登機處硬和空姐們囉嗦,導致飛機延誤。可我總是會在機場遇上一些人,在這些事上鬧得不可開交,醜態畢露。我出國一向「簡約輕便」,因此常會被同機的乘客「盯上」要求一起托運行李,我總會禮貌而堅定的回絕。有時對方會尷尬的離開、有時會遇上擺臭臉的、有時卻是近乎下跪苦苦哀求的也有。本是同機人,相煎何太急?我不是不友善,只是出門在外,凡事得謹慎。當然,我確實是不喜歡不遵守規矩的人。有時候,聽著前來送機的親朋戚友,在排隊處高談闊論「成功通關經驗」(如:1.把重的東西讓朋友先拿著,把行李托運掉以後,再在一邊把重的東西塞進已被櫃檯通過的隨身行李。2.在辦托運行李時眼要看四方,請行李很少的乘客幫忙平均分攤超重行李的重量。3. 兩眼泛淚光裝可憐求情,讓櫃檯人員覺得你付不起罰款而網開一面。4.找帥哥的櫃檯,一般帥哥比較好講話。5. 把带的衣服都穿在身上。),聽著聽著,無名火就會冒起三丈來,只差沒能出口責備。

24 June 2010 兒童福利院
我忘了自己曾經探訪過多少間兒童福利院(孤兒院),除了1994年到過緬甸的恩慈之家。今天下午天下著傾盆大雨,我依約到了位在浙江省温州市信河街飛鹏巷5號的兒童福利院,探訪被父母狠心拋棄的孤残兒童。這些孩子都很可愛,就算患有兔唇、腦癱、先天愚症、無手腳殘疾、甚至天生沒有肛門或患有心疾的,個個都是笑臉迎人。我相信這裡有愛,這裡有安全感,這裡有家的溫暖。我在孤兒網上看申請信函,中國人多是想收養健康正常的孩子,而老外則是專挑身有殘疾的,後者確實是更需人的照顧。整個領養手續辦下來,需要一至五年的時間。這些孩子都是經由警察叔叔在街邊撿拾回來,交由福利院細心照料,國家醫院按時按步驟給予治療。智力正常的孩子到了入學年齡,還會被安排接受正規教育。我無法體諒狠心拋棄重度殘疾親身骨肉的父母。面對終身的良心譴責會好過嗎?

24 June 2010 遇扒手記
行走江湖數十載,今天中午第一次遇上扒手,而且還是在光天化日、人來人往的溫州文化宮正門旁(右圖:融理念菜門口)。扒手被我逮著時,還若無其事、神態自若、大搖大擺的離開。就算我破口大罵,扒手仍是毫無懼怕也不拔腿而跑,而同行的弟兄盡是啞忍、毫無反應。在我氣得快要炸開時,他才說:「你如果追過去,可能會被他的同黨圍毆,甚至被刺死。」我完全無法接受這種無法無天、反常懦弱的行為。我衝動的決定不再踏上中國這塊土地,大概畢生生氣時所能用上的詞彙全都被我派上用場了。上帝大概知道若不讓我看見公義與法理,是無法消除我達致沸點的憤怒;不到兩個小時,扒手再次下手時終於被逮著而落網。如今回想起仍心有餘悸,仍怒火焚燒。

23 June 2010 溫州花園巷堂
今天下午,參觀了溫州市最古老的禮拜堂--溫州花園巷堂,由內地會建於1866年。1854年,戴德生首次從英國來到中國,先在上海、汕頭傳教,1857年定居寧波。1865年戴德生創辦中國內地會,總部最初設在杭州,1890年遷至上海。內地會於1950年代撤出中國,1964年以後改名為海外基督使團(OMF)。1950年以前,溫州的基督徒已達7萬多人,佔全國基督徒人數的10%。今天,基督教在溫州仍然非常活躍,信徒佔溫州總人口的15%,約有一百多萬人。溫州常被稱為「中國的耶路撒冷」。

16 June 2010 溫州灰湯粽
今天過端午節,有幸嚐到溫州最古老又正宗的粽子。那是一種用早稻桿燒成稻草灰,接著以熱水瀝過稻草灰,然後將包好的粽子放到灰湯水中浸泡幾個小時後,再用灰湯水將粽子熬熟的傳統粽子。市面上難得一見,家裡要製作也極為麻煩,只有老一輩人家才會製作。這粽子有稻禾的芳香,屬鹼水粽的一種,俗稱灰湯粽。  



11 June 2010 童心純真
朋友問我:「何以能長久保持樂觀開朗、積極進取的心?何以能持之以恆,在穩定中完成艱鉅的任務並實現自己的人生理想?」我卻在思索,何以這些人生當有的好態度,會是生存與生活的難題?如果可以把事情看得簡單一些,然後以最單純的態度去應付事情本來的樣子,煩惱其實只是投影,快樂其實很簡單。朋友又問:「你覺得自己天真嗎?」所有小孩在出生時都是天真的,然而所有文化和社會都會奪走小孩的天真。人一但變得成熟便會失去小孩的天真,然而真正的成熟卻是回轉到像小孩子。不管才學、經驗與年紀長了多少,都不應丟失當有的童心;就算變得老練與幹練,這一份童心的純真絕不能被任何事所污染、腐化、摧毀和奴役。童心承載不下仇恨、爭競、忌恨、惱怒、結黨、 紛爭、嫉妒、毀謗、讒言、狂傲和混亂的事。我們若羡慕一個更美的家鄉,就是在天上的,就要回轉到像小孩子才能承受,那便是上帝的國。

1 June 2010 走過三年
我們常以「光陰似箭,歲月如梭」來形容時間飛逝;也常聽人感嘆時間難以消磨,渡日如年。我想,以怎樣的態度看待時間,或也能窺見出一個人的心情寫照。婉婷生病滿三年,如果婉婷這三年來帶給我們的是愁苦、悲傷、壓力和折磨,那我們的日子應該是充滿著壓抑與憂鬱的,因為照顧婉婷的漫長歲月裏沒有可供計劃的期限,也不可能有任何可預知的結果或富有預警的提示。但是婉婷這三年來帶給我們的卻是堅強、勇氣、老練與智慧。參與在照顧與關愛著婉婷的人,都能在這事上經歷到每一天都有新的恩典:走過迷路的途徑,我們發掘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收穫。有了遇事慌亂的經驗,我們整理出平靜安穩的力量。經過痛苦的洗禮,我們將在紙上飛舞的筆磨礪精進。我記得在求學時期,爸媽總要求我們的成績年年有長進;在游泳隊的日子裏,教練的嚴厲鍛煉確保我們在每一次的賽事裏超越自己;在音樂的路上幾十年來,從不敢有停止自我更新與進步的遐想;在屬靈生命的河道上,我們更要力爭上游以滿足神的要求。我相信,美麗的眼睛才能看見美麗的事,美麗的心才能承載美麗的情懷。